托帕石

面包是一切起居的开始;
肉让生活变得有滋有味;
一份甜点,抚慰我们剩下的岁月;
空瓶粉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

琳娜在灵玉岛的经历

※一次我个人的练笔,因此不会有后续更新。



00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随着风声越来越尖锐,琳娜也越发清楚,自己已经被「那个东西」牢牢盯上了。

但还能逃去哪呢?这里是清灵涧的峡谷之底,只有一条回头路能走……

向艾米女神祈祷是没有用的——因为这里是那家伙的地盘,灵玉岛信奉已久的原始之神……艾米女神终究也只是奥雅之树的果实,而这个家伙,或许是和奥雅之树一样高级的存在。

“必须警告职业联盟……”

长久的奔逃让琳娜的步伐变得一瘸一拐,她双腿的水肿程度快到可以当作疾病看待的程度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她将这双腿铁棒一样地向前驱动着,只为赶快回到山谷入口,回到文明的土地上……


——开始下雨了。

琳娜从未这么害怕过雨天。

,终会在何停止?……



01

经过了三天海路和大半天在山路上颠簸的马车,琳娜——奥雅王国职业联盟的艺术导师,对灵玉岛这个充满异国风情的远东之地的热情,已然是消磨了一大半。

她这次明面上是借着休假,以个人身份来这里旅游的。但脑筋稍微转个弯就能猜到,职业联盟是特地在这个旅游淡季,把她派到这里执行某项任务的。

这倒也不算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事务,因为灵玉岛的神秘,是奥雅与幻影花费了数十年都未完全掌握在手的。

两边对这里的态度出人意料地一致:灵玉岛是一座深邃而富足的矿山,但无论怎么挖掘,都难以见底;甚至原本以为的尽头,结果是又一重谜团的开端。

这里诡异到不像是这颗星球能够孕育出来的文明。琳娜心想,还好她不是要在这里“挖矿”挖到死为止;只是稍微在洞口捡几块小石头,然后带回英雄神殿,就能领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一边想着,她一边挥手驱赶着从窗外飞进来的苍蝇——无论旅行到哪,这些玩意倒从没变过。异域归根结底只是心头一个美好的念想,若真要回味乡愁,还得靠苍蝇蚊子的反复叮咛。


“把你看到的一切没见过的东西都记录下来,这会对你大有裨益,“临走前,帝兰是这么提醒自己的,”切记,老马识途的前提,还是清楚路该怎么走。“

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有多少吗?琳娜感觉很奇怪,但手头的钢笔依旧没停,现在她正描述着灵玉岛特有的马车是什么样的,车夫又是什么打扮。

不过她当时也没专心去观察,因此过了几分钟,她就搁笔作罢,看向窗户外的街景了——和奥雅之都不同,这里的人偏爱用白油漆刷墙,而且对河流带有宗教般的敬仰,一路上许多山谷里的村庄,都是沿着河流搭建,弯弯曲曲铺成条带状的。

当然,那种村落远看过去欣赏一下便可,要是得在那里驻扎几天,琳娜是肯定不愿意的——倒也不是因为她嫌弃山里卫生条件差,而是在那种偏僻的地方,要么无事发生全身而退,要么出了事也没人知道最后归为失踪。


“琳娜,安琪拉学院图书馆里的《璊城风土志》抄本,你有没有看过?”

她这次旅行的起因,还是帝兰的这个问题。

“只是稍微了解过,因为里面的大部分知识对我没什么用……”

这是真话。虽然《璊城风土志》涉及了许多行业的知识,但是安琪拉学院保存的抄本,大都是关于工程学的记载,对琳娜自然是没用的。

“那你有没有那个想法,去走走前人没有探索完毕的路?”

“你是说,让我……”

“没错,王国议会最近给我们发来了任务,说是之后要把重心放在新技术的研发上,因此对环绕在周围的许多地区进行考察是在所难免的。”

最近幻影帝国在纳雅之森附近的峡谷地带蠢蠢欲动,凌风需要奔赴前线鼓舞士气;威恩则早已前往拉赛尔王国,代表奥雅出席法师工会的年度总结大会了……说到底,职业联盟里唯一闲着的强人,也就剩下琳娜了。

“如果这个命令再早几星期,我就把任务交给诺亚了,因为他采购了一批红玉,要亲自去璊城验货……但前两天他不是回来了么?估计还把自己锁起来欣赏原石呢。所以……”

“让我去吧,帝兰。”

长痛不如短痛。



02

夜晚,琳娜刚去过奥雅王国驻璊城的大使馆,就发现外面悄悄下起了小雨——璊城的夜生活并不丰富,正常的住户早早就关门熄灯了。雨水落在粗糙打磨的石头地面上,面对两旁的矮房所恭迎出的这条街道,一种异样的恐惧感从她的心头涌起。

这个小城镇曾以出口一种特产红玉为生,但现在早就成为了灵玉岛的玄关,变成了灵玉岛的贸易集散地。纵然来自世界各地的风气霎时间席卷了这里,但当地人还是严守着古老的传统,过着规律的生活。

还好自己下榻的旅店没有像那些房屋一样在门口铺开挡风挡雨的厚木板,那好像就是把琳娜从异域时空拉回文明世界的最后的堡垒。

她没有多想什么,立马就睡下了。睡前仍旧回忆着几句简单的灵玉岛语言的读法。


第二天,琳娜醒来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套在英雄神殿常常穿着的衣服,光是颜色就已经和这个朴素的城镇格格不入了,于是她立马替换了一套较为收敛的衬衫和束腰裙。其实最好是能穿上当地人风格的衣服,但她对灵玉岛的文化了解简直是门外汉,所以最好不要轻易做这种容易出洋相的事情为佳。

灵玉岛的文明,实际上还算上了更东边的御神之里——“里”翻译过来是“村庄”的意思,虽然那片土地已经大到用城来形容都小过头了。

这两边如今的文化风格已大相径庭,但他们归根结底还是藕断丝连、一衣带水的,因此在各地的文献里找到一些带有对方风格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璊城藏书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图书馆,这里保存着《璊城风土志》这本奇书的(疑似)原稿……在进门前,琳娜又将不熟练的当地语言重复了几遍才踏进去。

“我是奥雅王国职业联盟的……”

“是要借阅《璊城风土志》吗?请把证件给我看一下,然后请在这里签字,这是你的借阅牌。那本书就在二楼最里面,希望你学有所成。”

柜台后面的管理员驾轻就熟地,用甜润的嗓音工整地说着奥雅王国的语言(但就语法而言有点老气了,感觉像是古板的老人一代的口语),随即条件反射地拿出了签名簿和借阅牌——在琳娜之前,估计早就有数不清的人,想一睹那本奇书的奥秘了。

这块象征着图书馆读者身份的小木牌上,同样工整地用粗厚但大气的黑色墨水写了三个字,琳娜知道这是他们的文字。想到自己苦心准备的学习成果没有派上用场,她有些懊恼。


把《璊城风土志》掌握在手的过程并没有像琳娜想象的那么艰辛——也许艰辛的活都让「那些人」去干了,所以自己才能稍微轻松些……

琳娜手头还有得到苏非娅特许才能持有的“抄本的抄本”,主要是帮助她有个对照,方便从原稿上爬取需要的内容。

这本书的内容很杂,不用看文字,光是看那些老少皆宜的有趣插图就知道了。但杂并不意味着浅,就连为奥雅人做简化处理的抄本都如此晦涩了,直视原版对许多人来说无异于登天。

几个小时过去了,琳娜终于快抄完了职业联盟要求的誊写内容,说是誊写,大部分文字其实都是画的,也就临摹插图比较有趣了。

她打算休息一下,此时从窗外吹来一阵风,把风土志打乱起来,等风停之后,刚好落在其中一页上:

「时雨见尊」——这个名字,像是命中注定般地,在泛黄的纸上显现出来,恰好被琳娜发现了。琳娜才发现,这或许是一本有自己意识的书,不然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用奥雅的语言再标注一遍呢?

当回过神来之后,那一页又变成了各种蛇盘一样的文字和图画组成的天书。



03

琳娜回到了大使馆,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时雨见尊”的情报。

时雨见尊,这是极东自古以来传说中的主神……它同时庇佑着灵玉岛和御神之里,也同时被双方尊敬并供奉着。

它能够控制天气,将雨水在恰好的时节送到大地上;也能改变地貌,在村落城镇周围立起高山阻挡外敌……它同时也将锻造、纺织与许多技术教给了人们。

听起来比艾米女神更加古老,也更加强大。琳娜心想,她继续翻阅着资料:

时雨见尊教导人们,平衡光明与黑暗的力量是至关重要的……故而如此,时雨见尊不会妥协于邪恶,也绝非正义的引路人。它是平衡的存在,也是最古老的「力量」的象征——没有正义、没有邪恶、没有光明与黑暗,只有改变天地的「力量」。

……最后,神秘的植物入侵了这片土地,它妄图在此处扎根,以散播它的意志。时雨见尊率领着人们反抗着植物,所有人不得不离开家园,烧毁原本的森林。在绝望之际,时雨见尊不忍更多生灵为此而死,于是他释放出了自己的全部能量,将这入侵的植物与自己一同炸毁。

如今,人们相传,它的忠实信徒们收集了时雨见尊的碎片,将其埋葬在清灵涧谷底最深处,郑重地立下祠堂——奇迹发生了,从清灵涧底,顿时喷出了雾气,天空下起了细雨,所到之处,草木复苏,生物的伤痕被治愈,一切又焕然一新……

时雨见尊并没有真正死去,它仍旧注视着这片土地,直到今天。


——琳娜由衷感到了毛骨悚然,这本该是一个悲壮而圆满的神话才对……这是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蹂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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